這里胡言亂語。”李玹冷冷道。
李盼道:“皇兄太過謹慎,太傅的謀算你還信不過?單靠一個陸華亭,掀不起風浪來的。”
提到陸華亭,李玹便想起群青在他手上,心中說不出的煩躁。他打發走李盼,引著王鑲回到寢殿。
王鑲一進門便跪下請罪。
“你沒仔細看吧,陸華亭手上拿的燕王的手諭,到底是讓他抓人,還是令他去江南道協查絲綢鋪子的事。”李玹道。
王鑲反應過來,汗如雨下。
李玹將他扶起:“你是武官,又剛剛領職不久。虛張聲勢那一套,你玩不過陸七郎。”
王鑲不肯起:“他虛張聲勢,回來自有他的苦頭吃。可問題是,他干嘛非得冒著風險將一個細作帶走呢?聽聞此女從前得殿下器重,臣怕她落在陸華亭手中,嚴刑逼供,吐露了殿下的秘密……”
李玹攥緊他的手臂,攥得王鑲生疼:“本宮寫在奏折上的沒什么秘密,三郎知道也不能怎樣。若她真的連本宮也出賣,那也只能是廢棋了。”
“只是一個婢女,何必廢那么大心力?殿下不如現在就下個殺令,干脆……”
李玹變得煩躁:“聽不懂話嗎?這些年本宮看人從未走眼過。我要她活著,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細作,若真的是,本宮當然不會讓她好過。”
“他不就是要手諭,本宮現在給你手諭。”李玹說著,現寫筆詔,“陸華亭不能留在敘州。你帶人去傳詔,七日之內他若不能帶著群青回來,本宮治他大不敬之罪。”
有這般將功補過的機會,王鑲領命疾去。
李玹坐在椅上,松了口氣,香爐內迷迭香飄來,他的頭疼緩解了,這空蕩的寢殿,卻令他心情更遭。
壽喜看在眼中,小心道:“那殿下打算如何確定青娘子身份?”
“她還有個父親群滄,尚在牢中,將他提出來。自己的女兒,總不會認不出。”李玹又道,“此人當時是因何獲罪的?”
“這群滄當年是言官,堅持向荒帝狀告前朝世家陸家與北戎通敵,未被采信,得罪了陸家,故而與其他幾個人一并進了詔獄。”
李玹聞言,冷笑:“敢死諫的官,想來是硬骨頭,應該不會做偽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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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行人住在客棧。
群青自然與文素住在一間閣子,連穿脫衣裳都是文素親自看顧。群青還沒有反應,文素先害羞了,吹熄了燭火。
群青躺在床上便沒了聲息。
窗外傳來若有若無的串鈴聲,文素道:“是游醫吧。”
確實是游醫的鈴聲,從前李郎中、芳歇在外行醫時都搖過這樣的鈴鐺。
文素摸摸被褥,又幫她蓋了被子:“娘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群青此時需要養精蓄銳:“無妨,我睡在哪兒都行。”
“怎么能都行呢,長史囑咐過……”她自知失言,“叫我好好地看著你。”
群青的眼睫一顫。
月光下,文素又凝眸觀察她的臉:“娘子,你的臉似乎很紅。”
群青閉上眼睛:“沒有,你快睡吧。”
兩人躺在床鋪上,群青默默忍受著臉上的疼痛。串鈴再次響起時,她忍不住坐起身,探頭朝窗下看去。
一個背著藥箱的老人走過去,身形熟悉,令群青的心高高提起,可是再仔細看,那人已走到陰影里,再看不見了。
群青搖醒了文素:“我想沐浴,可否行個方便?”
文素遲疑一下:“也行,我這就去管店家要水。”
天已經擦黑, 但文素匆匆進門的時候,陸華亭卻衣冠齊整,坐在案邊的燭光下擦拭匕首, 像是正準備出門的樣子。
文素差點哭出來:“屬下失職……青娘子跑了!”
陸華亭瞧她一眼, 立即起身快步走進閣子,只見窗戶大敞,床榻上尚有褶皺,桶中水有余溫,但四面空空蕩蕩, 沒有了那道身影, 只剩手鐐擱在妝臺上。
文素解釋:“青娘子要沐浴, 說手鐐多有不便, 屬下一時心軟就幫她解了。”
“她說沐浴你就信?”陸華亭道。
“她真在沐浴,屬下在水里幫她解開的!”文素道。
陸華亭剛將手鐐拿起來,有水流淌在他手上, 聞言一頓, 嘩啦擱了回去。
沿著手指蜿蜒的水滴, 卻奇異的仿若火燒。
“看樣子是緩過來了。”
他擦凈手指, 想到方才見到的空蕩, 心中說不出的煩亂, 一言不發,拿扇柄挑開群青放在床鋪上的包裹看了一眼, 見那裝錢的黃色布袋并未帶走,只是癟了些,他眼中濃黑方才消去, 神色放松下來。
狷素道:“那長史還去不去線報那邊?”
“去。”陸華亭低頭佩好匕首,已是面色如常, “青娘子大約有急事,四處逛逛。她沒走遠。此處不安生,你二人找到,帶回來歇息就是了。”
文素和狷素領命去了,陸華亭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