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時玉鳴與群青都是少年人，何曾經歷過兵變，時玉鳴的劍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esp;&esp;群青坐在沒有阿娘的繡房里發呆。繡房空空蕩蕩，她看見案上阿娘繡到一半的兔捧蟠桃發帶，是給她過十六歲生辰用的，心便絞得生疼。

&esp;&esp;她無法相信自己失去了阿娘，更無法接受，阿娘竟然一句話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esp;&esp;于是，在時玉鳴的啜泣聲中，群青開始在繡房內不信邪地翻找。這個繡房平日只有朱英和她使用，她們母女常在里面說悄悄話，阿爺和時玉鳴都不知道。

&esp;&esp;她將房內翻了個遍，還真的發現了那只羊頭香囊，以及香囊之內，朱英留給她的東西。

&esp;&esp;——“相思引”的毒丸。

&esp;&esp;它們被蛇鱗膠包裹，又用水密封在瓶內，看上去像兩只金燦燦的貓眼，依偎在一處。

&esp;&esp;還有張紙箋，上有朱英潦草的筆跡：“六娘，我意已絕，不必來尋。護身之藥留你，至毒之毒，無藥可解。寒香丸可鎮壓，黃香草、迷迭香可緩解。膠皮融于金，出水即有毒氣散逸，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取出動用。”

&esp;&esp;下面，便是她對陸華亭說的那一長串中毒之癥了。

&esp;&esp;……

&esp;&esp;半夢半醒，群青忽然感到腿下有異動。

&esp;&esp;她腿下壓著包袱，包袱內，便藏著這個“至毒之毒”。按照阿娘的囑咐，哪怕只是弄破膠皮，都很危險。

&esp;&esp;是以群青身體緊繃，瞬間彈坐起來，嚇得得圍在她身邊的三個人跌坐在地。

&esp;&esp;半開的包袱落在地上，細燭照著三張驚慌的面孔。

&esp;&esp;群青白皙的臉上猶有淚痕，目光卻幽冷至極。

&esp;&esp;阿姜被這神色驚駭，一推包袱道：“我們什么也沒做，就這些破爛誰稀罕？你日夜將這包裹放在身邊，看護得這樣緊張，攬月姐姐令我們檢查，看你是不是偷了閣子里的東西，藏在包裹里！”她說著，忙將信件塞回包裹中。

&esp;&esp;群青檢查自己的物件俱全，可見是剛剛翻開，一語不發地將包裹系好。

&esp;&esp;“你擺臉色給誰看？”阿孟氣不過自己居然在一個掖庭來的小宮女面前氣弱，兩只手奪過包裹，“我們誰沒被翻撿過，就你特殊，拿來，今日必須要翻！”

&esp;&esp;群青忽地抓住她的腕骨，反將她推個仰倒，阿孟毫無防備，后腦殼咚地撞在地上。

&esp;&esp;她呆了一瞬，爬起來推倒群青：“你敢打我！”

&esp;&esp;“我們三個，難道摁不倒一個？來呀。”阿姜也撲過來，叫若蟬一起將群青壓倒在地，“若蟬，來幫忙，否則回頭打死你！”

&esp;&esp;被壓在冰冷的地板上，群青的手像游魚一般在數條手臂中間穿梭，抓住一條手臂一扭，生生地將若蟬推倒在阿孟身上。

&esp;&esp;兩人一起栽倒，群青已爬將起來，掐著阿姜的脖子，將她疊在了若蟬身上。燭臺被撞翻，蠟燭滾下來掉在了被褥里，兩人也顧不上吃痛，忙尖叫著撲打火苗。

&esp;&esp;阿孟還想爬起來，卻是徒勞。

&esp;&esp;她躺在凌亂的被褥間，睜大眼睛望著群青。

&esp;&esp;如利劍橫在她脖子上的，是平時關窗用的鐵桿。方才一切發生得太快，也不知什么時候，它握在了群青手上。

&esp;&esp;群青往日并不特別引人注意，但今夜，她身上凝聚了一股殺氣，黑暗中的雙眸，點綴在面無表情的臉上，如鬼魅般森然。

&esp;&esp;兩息之間，群青冷靜了些。

&esp;&esp;她心知不好，沒有控制好情緒，這種屬于刺客的身手，是不該出現在一個宮女的身上的。

&esp;&esp;“你們知道，掖庭之中宮女那么多，憑什么是我被選出來嗎？”群青垂眼，拍拍阿孟的臉蛋，“你，到過掖庭？”

&esp;&esp;阿孟搖頭。

&esp;&esp;沒有就最好。

&esp;&esp;“身為這宮中最低賤的奴婢，掖庭里，每個人都有很多不如意要發泄出來，受不住欺辱的，早就一頭撞死。能留下的，怎能沒幾分本事？我自幼在掖庭打架打過來的，那里誰都知道躲遠一點，你們倒是膽大。”

&esp;&esp;想象一下那場景，阿孟登時牙關打顫。

&esp;&esp;阿姜還想還手，聽完，臉上也浮現出了幾絲恐懼，若蟬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