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煩地爆了個粗口,視線漫無目的地掃向公司大樓,本只是無聊數數有多少燈還亮著,卻見臨街廊柱下落地窗里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姜近,另一個是高級副總裁杜薇。
杜薇是高管中的“鐵娘子”,飄逸長卷發和銀邊眼鏡是她的特色,真絲襯衫、褲裝西服和恨天高是她的標配,時刻腰桿筆挺氣場緊繃。
對內,她的手腕比宋云開更強硬。對外,她是精英名媛的代表人物。
姜近和她站一起,松弛感被襯得太鮮明。
什么場合她都穿那種寬大運動裝,隨時來個百米賽跑也不必準備。這會兒她一邊和杜薇在說話,一邊還吃著便利店烤腸。
由于杜薇也是時常代表公司拋頭露面的高管團隊之一,她們大概率只是在聊公關業務。
但宋云開莫名不喜歡她們倆站一塊兒交流的畫面。他特別了解杜薇給人制造焦慮的本事,反過來,她對他也頗有怨言。
兩人交流多了,影響自己在姜近心目中的形象。
得干預。
擁堵漸漸緩解,車往前面挪動。
他叫司機把車停下,用公司辦公系統給姜近撥語音通話。
音畫同步了,姜近在他視線里掏出手機接聽。
宋云開知道從杜薇面前把她叫走會讓她為難,至少她還得費腦細胞想個理由,可他本來就有點調戲的意思:“看馬路對面,上我車。”
姜近詫異地往這邊看過來:“有事嗎?”
宋云開:“…………”
老板叫你上車,你反問“有事嗎”,怎么?沒事不能叫你?
情商這么低,以前的班都是怎么上的……
宋云開穩定了一下情緒,高冷地回應:“嗯。”
姜近掛斷電話,竟繼續吃起了烤腸,又與杜薇說了幾句話,才不緊不慢出了大廳,臨走還繞道去把那烤腸的竹簽扔進垃圾桶,整個過程少說浪費了三分鐘。
宋云開目睹她一連串不把自己當回事的動作,眸底蓄了一絲不快。
室外仍下著雨,姜進脫下外套,像三角巾雞媽媽一樣把腦袋包住,往進馬路對面走來。
宋云開頓時啞然失笑,想不通她這造型起了什么作用。
等她拉開車門,宋云開往里挪了個身位,已經忘了不快,開口譏諷:“你這顧頭不顧尾的,不還是成了落湯雞?”
“不用洗頭。”姜近大大咧咧坐進來。
宋云開“嘖”一聲,見她在車里擰外套上的水又“嘖”了一聲,把話憋回去,云淡風輕道:“報地址,送你回家。”
“送我到地鐵口就行。”姜近并不客氣,這話也不是對他而是對司機說的。
宋云開挑眉:“聽我的,送到家。”
“……我住樹港區。”
想必宋云開也不樂意跑長途,姜近要逼他知難而退。
宋云開沉默半晌:“……住樹港,你每天怎么上班?”
“坐地鐵上班。”像廢話文學。
宋云開久未出聲,時間長到她詫異地把視線轉過來。
四目相對。
他并沒有出神,眼里有審視,犀利,深邃,波瀾不驚又意味深長。
姜近的心跳仿佛有一瞬間停滯。
末了,他目光柔和了一些:“那我送你回樹港,你請我上家里吃飯。”
像是隨性臨時起意,語氣卻篤定不容拒絕。
“啊?我媽在家!”她思緒全亂了,單憑條件反射作答。
宋云開惡作劇得逞般笑起來:“所以得給你媽打個電話啊,帶同事回家蹭飯應該提前報備。”
姜近擰起眉,一邊拿起手機翻聯系人,一邊暗自計算損失。被他送去樹港區,晚上自己得從樹港回住處,徒增奔波。還欠他人情得請他吃飯,得不償失。怎么想都讓人煩躁。
她把手機往膝上擱下,和顏悅色地試探:“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還用上了敬稱,和她的本性相悖。
果然在掩飾什么。
宋云開氣定神閑,笑瞇瞇敷衍:“說來話長。”
姜近心里罵了一句,無奈重新將手機拿起來,又糾結地放下,頑抗道:“……這飯是非吃不可么?”
宋云開耐心有限,立眉咬牙:“當我討飯呢!”
姜近立刻偃旗息鼓,加快撥號速度,嘴里碎碎念:“行行行,有話好好說,這么兇干嘛……媽……”
宋云開被噎得慌,這人推三阻四毫無誠意,到頭來反咬一口指控他“兇”,哪兇了?
“家里有飯嗎?”
姜媽媽在電話那頭說:“沒有,你爸不回來,我正要跟黃姨去吃打邊爐,你那個扔家門口好幾個月的快遞我給你拆了,是兩瓶生姜洗發水,還好沒過期,我先用上了。”
“我沒買過生姜洗發水。”
“這上面寫了你名字呢怎么沒買過!你看你平時瞎買自己都忘了。”
“我買東西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