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帶著這個疑問,枕著熟悉的風緩緩闔上雙眼。
那是他們二年級時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星漿體事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因為天內理子的死,他的狀態非常不好,面目青白,身體短時間內就瘦了一圈。
五條悟覺醒反轉術式,對無下限的理解更上一層樓,甚至還開發出術式的新用途。
最強二人組大概已經名存實亡了。
牧野千禾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自從升上校長就難得單獨出任務的夜蛾正道在一個海濱村莊里帶回來一個咒術師,術式是罕見的精神類,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盛夏蟬鳴在窗外吱吱吱響著,熱浪扭曲了油綠的景色。
教室里只有一架風扇在頭頂要死不活的旋轉,扇出來的風像是在火爐里過了一遍,沒有任何消熱的作用,夏油杰被熱得心慌,從頭天晚上就沒進食過的胃似乎在蠕動著要吐出什么東西。
扎著黑發丸子頭的少年起身向去趟廁所,腿剛跨出去半步,教室門就打開了。
夜蛾正道大概是剛從任務現場趕回來,渾身縈繞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夏油杰被這氣質逼退,將腿收回桌子底下。
一個黑色長發的少女緊跟著夜蛾正道跨進教室,對方穿著身上的白色制服像是憑空在教室里亮起的雪光,眨眼就吸引住了他們的眼球。
高專校服都是深色,是為了回避路人,以及在夜晚的任務中隱藏身形。而除了黑色以外的白色,則有著類似于“特殊學生需要監管”的意思。
五條悟啵的一聲將嘴里化開的棒棒糖的手柄扯出來,架在挺直鼻梁上的小圓墨鏡也一并摘下,幽藍雙眸帶著打量和驚奇。
“夜蛾你在哪里找來的家伙,居然穿著不得了的白校服。”
聞言,黑發少女偏頭向五條悟挑唇一笑。
夏油杰慣會讀空氣,可惜那天估計是被熱氣沖昏了腦袋,每發現摯友被一個初見少女的眼神捕獲了。
后來五條悟捧著果汁和他坐在高專的操場邊上,表情憂愁的說:“老子是真喜歡她,但是她都不理我,杰你說老子到底哪里差了?”
冰啤酒是從硝子那里要來的,高專的預備校醫某種意義上比他們這兩個特級咒術師還要忙碌,他們勉強能聚一聚,家入硝子完全已經被醫務室里的術師和咒靈的身體給淹沒了。
錫罐外表的水汽打濕了夏油杰的掌心,他抿著舌尖透著苦澀和麥香的酒液,苦悶的心情因為摯友的牢騷而減輕幾分。
丸子頭少年的那縷怪劉海被汗水打濕黏在臉頰邊,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夏油杰雙手捧著啤酒罐汲取一點涼爽。
“牧野同學么?感覺常常都見不到她人,咒靈爆發期,我們的三分之一的任務都被她分擔了,真厲害啊,明明剛開始還介紹自己的術式偏向輔助,實戰不是很強嘛。”
夏油杰說不清自己心里現在是什么感覺,一個據夜蛾正道所言,覺醒術式不過幾個月的新手咒術師,現在已經能完全勝任一級咒術師的工作了,只要等秋后總監部的等級考核下來,牧野千禾就是名副其實的一級。
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賦被碾壓了。
少年出神地想。
“杰,你有點不對勁。”五條悟目光灼灼地盯著夏油杰,后者眼神躲閃了幾下,然后如常微笑道:“大概是太熱了吧,我夏天胃口不好悟是知道的吧。 ”
五條悟皺著眉,目光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打轉,若有所思道:“看起來比春天的時候瘦了一點。這段時間任務也很多,那群老橘子壓榨未成年,要不我們去政府舉報他們吧。”
夏油杰:“政府部門不管咒術師的事情。你還是想想怎么追牧野同學吧。”
他挑眉道:“從牧野同學入學到現在,你們都沒怎么說過話。”
五條悟托腮:“是這樣,要是有個任務能讓我們一起去執行就好了。”
一月后,一年級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執行任務時因情報誤差,要不是路過的牧野千禾伸出援手,至少要有一人死亡。
醫務室內,滿腦袋繃帶的灰原雄半躺在病床上吃飯團,七海建人靠在椅子上,搭一條濕毛巾在臉上降溫。
“謝謝,牧野前輩,要不是你,灰原可能”
靠在門框上的牧野千禾搖搖頭,回了句“不客氣,下次遇到不對勁記得及時求救”,然后偏轉視線,看向神色不明的夏油杰。
她突然出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明顯:“夏油同學,心情不好么?”
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的夏油杰的十指交叉,聞言,挨著的手指下意識相互摩擦,他抬起頭,不知道剛才想到了什么,臉色發白。旁邊就是病床,白色床單和冷白色的燈光,襯得他的臉更是透出一種死灰。
少年苦笑著站起身往門外走去,路過牧野千禾時,他的腳步頓了頓,然后用只有兩個人才會聽到的聲音說:“能和我談一談嗎?牧野。”
天上下起雨來,噼里啪啦的聲音成為他們最好的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