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謝清硯咒罵一句,她粗心大意,品不出多余的情緒,只覺莫名其妙,還在自習課,能做的也只是兇巴巴地沖周漸揚翻個白眼。
與筆蓋一起擲回來的,還有張卷曲的紙條。
字跡張狂潦草,如他人一般,都說見字如見人,謝清硯字寫得馬虎,性格也大咧咧,周漸揚人囂矜慣了,下筆張揚狂放。
與之相較,她常見宿星卯握筆提字,寫下的筆跡整肅板正,一筆一畫都認真。
紙中內容謝清硯還未來得及看,周漸揚清咳一聲,沖她揚眉笑了笑。
下一秒,已有一道陰影從前而來,藍白校服之下,肘部壓著一本管制紀律的名冊,堂而皇之從她手中奪去紙條。他彎腰俯近,鋪天蓋地的氣息像一個嚴實的擁抱,謝清硯呼吸微滯,匆忙抬頭間,對上平泛無波的眼睛,一片幽深的湖底,浮著碎冰,冷冷看她。
謝清硯沒由來有點慌,慶幸他很快就移開雙目,以波瀾不驚的語氣,記下她的名字:“謝清硯,現在是自習時間,你違反了班級紀律?!?
他垂眸落筆,翻到一頁干凈的紙上,寫下“謝清硯”叁個字。
謝清硯咬住下唇,無法斷定這王八蛋到底有沒有秉公徇私?
宿星卯側身,又面無表情地看向周漸揚,記名冊翻回舊的頁面,在一連串密密麻麻的姓名底下,又添上周漸揚的名字:“周漸揚,你也一樣,課間時間禁止喧嘩、傳遞紙條?!?
周漸揚皺眉,不屑一顧,嘖了聲,擺個請的手勢讓他寫:“班長,記完了嗎?”
周漸揚當即站起,兩人身高相當,宿星卯以俯視切換至平視。
“都幾歲了,還玩告老師那套?”周漸揚抓住課桌椅,刮蹭地板,發出吵鬧的噪音,他唇冷哂,嘲諷笑道,“拜,這節課我不上了,你可以多記一筆,稟告給秦辛。”
陰陽怪氣的調子,無不暗指宿星卯是班主任的走狗。
安靜的教室因為兩人的對峙,頓時竊竊私語,眾人探究的眼神不時往班長與周漸揚身上徘徊,時不時還連帶著掃視謝清硯。
宿星卯眉頭微攏,依舊緘默不言,目送周漸揚一路叮叮哐哐撞著桌椅板凳,將教室門拉開,“嘭”一聲,關門響亮,吸引了全班同學的目光。
他在周漸揚名字后添一筆“逃課”的罪幾名,轉身回到座位上,只在回頭時,淡淡瞥了眼一臉懵的謝清硯。
不明事宜的同學紛紛打聽發生了什么。
前排有人小聲說:“謝清硯和周漸揚傳紙條被班長抓了?!?
有人幸災樂禍:“那不活該嗎?”
也有人好奇道:“他倆是在談嗎,還傳紙條啊?!?
“臥槽,要真是那告到秦辛那就完了,前段時間體委和隔壁班早戀被抓通報批評了……”
謝清硯快無語死了,簡直是無妄之災,關她屁事,她剛要張嘴反駁。
“安靜一點?!睂W習委員周寒鈺“唰”一下起身,給謝清硯遞了個“安心”的眼神,一起維護秩序:“下課我會督促各科代表收上周末發的卷子,你們寫完了嗎?這么有閑心聊天啊。”
眾人訕訕,喧囂漸漸收聲。
謝清硯悄悄掏手機,給周寒鈺發了個庫洛米跪拜的表情包,大恩不言謝。
剛切出微信,屏幕上方,又彈出一條消息。
【xx】:午休來實驗室。
謝清硯愣愣看著這行字,逐一讀了叁遍,又不可置信地抬頭往一溜黑壓壓的腦袋里望去,定在宿星卯的背影上,安靜端正的影子,絲毫看不出他正偷用手機在給自己發短信。
身為班長,上課玩手機,公然違反紀律。
宿星卯怎么就不把他自個兒名字給記上去!這不赤裸裸雙標嗎?
謝清硯氣急敗壞,又沒法當眾拆穿他。
不然非但會暴露了與他過于密切、以至于不可告人的關系,又要平白無故添一份“在課堂使用電子設備”罪名。
她拿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個身著校服、帶著“紀律委員”袖章的q版人物,用紅筆描了個巴掌印,又在臉上打了個大大的x,標了個氣泡指引——“陰險小人”“心機深沉”。
讓她去她就去?做夢吧,她才不會乖乖去什么狗屁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