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一整天都坐在客廳對著窗口的位置抽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顧宇如今的職責,除了幫厲云霆料理別墅里里外外的雜事,還要為對方排憂解難。
他和齊森應該是唯一兩個多嘴而不會惹對方真正動怒的。
“厲先生是在等余思年的電話嗎?”顧宇把厲云霆手邊涼了的茶水重新換上一杯。
厲云霆又吸了一口煙,繚繞的煙霧暈了男人好看的卻心事重重的眉眼。
“他似乎還在生我的氣。”
厲云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極度不自信的,他不確定余思年是生氣,還是怨恨,兩者的區別很大。
“厲先生怎么不去找他了?”之前剛重遇的時候,天天制造偶遇去堵人家,怎么現在卻變得畏頭畏尾。
這實在不像厲云霆的作風。
厲云霆沒有回答,只是漫不經心地抽著煙。
“要不,我去看看吧。”
這就像是小情侶鬧矛盾一樣,總有一個和事老出面勸和。
于是,顧宇在厲云霆的默認中,去余思年的出租屋找他。
這里的環境沒有因時間的流逝而作出任何改變,依舊破舊臟亂不堪。
他如上次一樣,敲了幾下門,出了聲,余思年就開了門。
幾日不見,余思年還是一如既往的清瘦,臉色也不太好看,但見到顧宇的時候,還是露出了真情實意的笑容。
“顧先生,您怎么來了?”
顧宇提了一袋水果進門,在狹窄的圓桌上放下,這里的光線不太好,余思年大白天也要開一盞小燈。
而因為顧宇的到來,他把小燈關了,換成了開大燈。
“沒什么特別要緊的事,”顧宇說得輕巧,殊不知家里的老板心煩意亂了幾天,“就是好些天沒你的消息,來看看你。”
余思年的情緒恢復了,倘若不是這副樂觀的心態,他也沒辦法活到現在。
“您有心了,我沒什么事。”余思年用簡陋的一次性杯給顧宇倒了杯溫水。
顧宇見他的表情無異,心里突然為厲云霆打抱不平起來。
他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其實,是厲先生不太好……”沉穩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顧宇想知道,厲云霆在余思年心中的分量。
可是,令他失望了,余思年的反應密不透風,連一點擔憂的跡象都沒有。
接下來,他鄭重其事地說出一個令余思年不可思議的秘密:“你有仔細觀察過厲先生的手腕嗎?”
厲先生當時就崩潰了
你有仔細觀察過厲先生的手腕嗎?”
顧宇的眸色深了深,臉上是少有的嚴肅。
氣氛隨著他的語調轉而也添上了幾分莊重。
余思年咬了咬唇,在心里過濾了一遍,重遇之后,他連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厲云霆,何曾去仔細觀察過對方的手腕。
余思年不解地搖了搖頭,但從顧宇的語氣和眼神,他大概意識到接下來說的內容可能是嚴重的,震驚的。
顧宇嘆了聲息,將視線落在桌上的一次性水杯上,有股逃避的悲傷。
他娓娓道來:“厲先生傷害過自己。”
“啪嗒”一聲,余思年手上捧著的水杯,碎了一地,杯中的溫水濺濕了他的褲腳,他卻似乎沒有半點覺察,像上一秒還晴的天突然下了暴雨,他的心墜落入了谷底。
待顧宇急忙著起身收拾地上的陶瓷碎片時,才驚覺余思年早已淚流滿面。
顧宇心想,他果然也是在意厲云霆的。
可是為什么兩個相互在意對方的人,卻非要一路披荊斬棘,弄得遍體鱗傷呢!
“掃把在哪里?”顧宇的神色恢復了淡然,其實他的氣質和厲云霆頗有幾分相似,認真起來的時候,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威懾力。
但好在他愛笑,為人親和。
顧宇問了兩聲,余思年才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緊忙起身去拿掃把。
顧宇從他手中接過掃把,一絲不茍地將地上的陶瓷碎片清理干凈。
再次出聲時,語調里夾雜著明顯的故作輕松。
“那次厲先生喝了很多酒,然后在馬路上看到一個人影,追了過去之后發現認錯人,就徹底崩潰了。”
顧宇盡量將這段往事闡述得云淡風輕,如果余思年對其有愛,哪怕是簡短的幾個字的描述,也足以讓他心疼得死去活來。
“外人眼里,厲先生在寧城呼風喚雨,想要什么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人搶著給他送來,”只有貼身的顧宇,才在厲云霆身上看到過孤獨和落寞,“可是,他心里唯一想要的東西,卻一直得不到。”
余思年還在抽噎,眼角被質地粗糙的紙巾擦得通紅一片,顧宇心里也浮現出酸楚,他不知道背著厲云霆和余思年說這些,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余思年一次次拒絕厲云霆的好意罷了。
“所